如同墙角里那些默默无闻的日历,一冬又一冬无声地被撕落,不留痕迹。对冬日的寒冷,我总是不经意地忽略,总想,当它来临时,四周的人群换上厚衣,我便自然知晓。
那种对寒冷的漠视,不知何时已根深蒂固,正如我不爱在雨中撑伞,亦不爱在严冬里层层包裹。伞下的我,未曾感受雨水的侵袭;而冬日的温暖,让我忽视了寒冷的存在。
记忆深处,藏着一个无冷的冬天。每次追忆,总觉得那一年似乎未曾有过冬日。努力回想,却发现那是一个雪花飞舞的季节,寒冷覆盖了整个冬季,然而我的记忆,却编织了一个没有寒冷的冬日神话。
天空阴沉得似乎能挤出水来,北风呼啸,掀起残冬的落叶,草地只剩下光秃的枝干,无声地颤抖。上学的孩子们,头埋在厚厚的冬装里,摇晃着脑袋,听老师生动地描绘那些抽象的知识。
突然,一声“下雪了”的欢呼,在死寂的教室里炸响,如同惊雷。孩子们欢呼着冲向门外,老师的叫喊也无法阻止这股如狂风般的热情。
校园变成了狂欢的舞台。面对这罕见的雪花,我们欢喜若狂。我悠然地与朋友谈论着雪,一句稚嫩的想法脱口而出:“我想看看,红色的血滴在白色的雪上,一定很美。”如今看来,那是多么幼稚,但那时的我们,纯真就是最珍贵的礼物。
突然,一个男孩冲进来,大喊着让我们出去看。我们以为雪更大了,冲出去,却见一滴鲜艳的血,落在洁白的雪地上,那般刺眼。我们惊愕,看着血色交融,突然觉得一切平淡而荒诞,心中却隐隐作痛。
玩笑无人当真,幼稚无人负责,无知无畏的年华,天空的鸟儿自由飞翔,那身影,如同雪上的血滴,刺痛双眼。
因几十年一遇的大雪封锁了道路,我留在大姨家。放学后,朋友们拉着我去同学家聚餐。踏着深深的雪,我们走在狭窄的路上,仿佛路因我们的脚步而变得宽敞。一片银白的世界,村庄成了雪的王国。
两人共撑一把伞,在风雪中缓缓前行。朋友执意撑伞,只为让我双手温暖。或许,不打伞的习惯就是那时养成的,因为知道有朋友在,不会被淋湿。
狂欢的时光带来无尽的快乐。在寒风中,围着火炉吃火锅,谈论过去与未来,这样的记忆,或许只属于那个冬天。当雪融化,那些美好也将消失在心底。
夜幕降临,我回到大姨家,鞋袜湿透,遭到责骂,却句句透着关心。我调皮地笑着,眼角瞥见院中雪人的笑脸。
我跑向雪人,大姨也跟着来到雪地,告诉我她早早堆好雪人,等着我回来。我们注视着彼此,泪水悄然滑落。我借口上厕所,痛哭在雪地中。
物质的洪流让我们忘记了曾经的温暖,那些小小的关怀,那些不经意的举动,都是深情的表现。当树叶飘落,我明白,太多的东西如同这落叶般平凡,因为爱和关心早已融入血脉,无需多言。
那个别人眼中普通的雪天,我收获了太多的感动。我感受不到寒冷,因为心中装满了温暖。我默默地记住所有人对我的宽容和深爱。那个充满雪的记忆的冬天,却未曾感受到寒冷。
从此,我不再害怕冬日严寒,因为那个雪天给予的温暖,将在每个寒冷的时刻守护我。
感谢那年,那场大雪。